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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张清风端起酒碗，很是豪迈地一饮而尽。
“祝兄弟们步步高升！”众人齐声喊道。
其余人立马举起酒碗共同庆祝，喝下这么一大碗高度烈酒后，大家全都沉默了好一会，咂巴嘴回味着酒精的刺激和各类风味物质带来的醇香。
“好酒啊，不愧是仙酒之名，也就咱们齐帮主能酿造出这么厉害的仙酒！”宋河赞叹道。
张大宝晃了晃桌上空荡荡的白瓷小酒瓶，“可惜就是太贵了，这么巴掌大的一小瓶，不掺着点别的酒水一起喝，一个月的工钱一下就给花费出去，半文铜钱都剩下不得。”
边上的一个士兵说道：“贵有贵的道理，酒是粮食精，咱们喝不起，那些大户老爷喝得高兴了，多少南来北往的行商特意跑到咱们海东城来进货，都是一箱子一箱子地买走，听说一人抱着的大木箱子里就装十二瓶这样的小酒瓶，能卖出个六百两银子的天价！”
另一个士兵接着说：“宋河哥哥买的这五瓶酒，就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要不是有丐帮帮众的身份折扣，怕是海东城里没几个人能喝得起这种东西。”
张清风继续道：“这仙酒本就不是给咱们喝的，我听说个消息，你们别告诉别人······听说最近要增加一条军纪，除非是探亲放假时间，其余时间内大同军内不管是队长还是士兵，一律不许饮酒，抓住了就要严惩，出了乱子更是可能被直接杀头的。”
“想当时这仙酒刚问世，那也是大夫拿来治病救人，后来才慢慢地拿去发卖，咱们齐帮主可从来没想过用这个来挣钱。喝酒误事，以后还是得少喝酒，别触犯军纪，惹得兄弟们都不愉快。”
宋河接话道：“张先生说得没错，既然身为大同军士兵，当为帮众中的表率，酒色财过了就是害人的事情，咱们下不为例。”
“不过这次还是要好好喝上一场，现今军内兵马调动频频，上头已经放出消息，要对南陵州作战，咱们这些兄弟以后肯定是聚少离多。这次不喝好了，下次再想见面，怕是不知道又要到猴年马月。”
“来，干了！”
“干了！”
“敬宋河大哥的大方，也敬愿诸位兄弟都能平安归来，来日再聚首！”
“张先生说得好，喝，兄弟们都喝！”
“······”
五瓶一共只有两升半的高度白酒，十几人掺着米酒喝，一人顶多也就三碗，但就这三碗，也喝倒下了一大半的人。
能用来作消毒酒精的仙酒，可不是那些烂大街的不到五度的普通私酿酒能比得了的东西，喝着爽口刺激，回味悠长，但上了劲头后，很容易头脑发热不清醒，如果再在其中加一些药材炮制的话，能醉一天一夜不清醒。
酒酣耳热之际，还醒着的七八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没了那么多顾忌。
张大宝搂着边上的一个士兵肩膀道：“海东城这么好，丐帮为了天下穷苦百姓打天下，可打起仗来还是要死人，要是能不打仗就好了······我回来的路上，听到许多行商背后骂咱们，咒骂咱们早点去死，听得我很不高兴，毕竟咱们打了这么仗，除了官老爷和大户老爷，从来都没抓过哪个商贾，这些奸商现在能来咱们海东城走商，全凭咱们，居然还这么对咱们，真是不识好歹！”
“但咱们又拿他们没法子，军纪不让咱们欺负无辜之人，那咱们还能做什么？就这么任由这些人背后咒骂咱们吗？”
宋河闻言呵呵一笑，“商人无利不起早，丐帮没收缴这海东州境内大部分商贾的财货和房子，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安心，继续把其他州府的粮食和一些海东州没有的物资贩运到咱们这儿，要不然咱们这地方就算有银钱也买不到粮食。自然，现在丐帮赊购他们的东西，赚不到钱还要亏钱，他们当然不乐意了。这些小人就是这般，大宝兄弟无须置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张清风道：“这些人背后咒骂咱们倒是无妨，现在他们的带来是货物被咱们赊走，要是打下南陵州一些县城，那就有钱偿还他们的债，拿不下自然是一分钱没有。长老总会的意思，应该是逼着这些人不得不和咱们绑在一条船上，咱们的船上了岸，那他们也就能存活，咱们的船沉了，那就大家一起死。齐帮主真乃仙人，破釜沉舟的气概，堪比先贤英豪。”
张大宝醉红了脸，舌头也有些发卷，“那······那什么，那张先生是······张先生你是情报队长，肯定比咱们这些粗鄙的汉子更明白长老总会的意思。我想问问张先生，咱们能······能打赢官府吗？要打多久才能赢？”
“······”
张清风听着最后两个问题，背后冷汗冒出，一下清醒了不少，扫了眼看向自己的七八双醉眼朦胧的眼珠子，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
“只要齐帮主在，丐帮帮众都能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赢官府。咱们仅有五万帮众，就拿下了海东州，天下十三州，每个州的地盘大小和情况都不同，最低估计也得要个八十万帮众，十万大同军，才能把这天下打下来。若是北蛮不趁机南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守住边关国土不失，还得再增加八十万帮众和十万大同军······”
张清风补充道：“这是我一家之言，究竟要打多久，还是得靠长老总会和齐帮主来决断，但是一定能打进京城，夺了那狗皇帝的龙椅，让天下穷苦兄弟都吃饱饭，都成为咱们的兄弟。”
或许是自己思考太久，说的话也没啥太振奋人心的地方，桌上已经没有谁在听了，全都醉倒趴着，呼噜声整天响。
张清风晃了晃身边的几个士兵，都醉得和死猪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反应，他起身来到屋外，用大水缸里的葫芦瓢舀水洗了把脸。
他走出营房大院，来到校场跑了几圈，出了一身热汗，昏沉沉的头脑总算清醒多了，这才走出校场，来到一墙之隔的警卫中队办公据点内。
除了骑兵中队在城外驻扎，其余大同军的各类队伍都在城内大校场外安置了办公据点，方便统一管辖，也能保证海东城这个丐帮的最大的重要据点随时都有兵力驻防，镇压宵小之辈。
张清风作为警卫中队唯一的情报小队小队长，手底下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也都是新兵升上来的，识字但不多，比张清风差远了，但在读书人稀少的大同军也多少也算是个人才，自然得好好加以使用，以发挥更大的价值。
情报体系，当然是比寻常作战士兵更高级一些，入职门槛比较高的职位组织，不识字是不行的，战场上可以通过信息量较少的旗帜语言来沟通，可百里、千里呢？就必须要能够写信，并且熟练掌握一些密文，这样才不至于轻易暴露身份，同时传递更多情报。
但不为人知的是，张清风除了是个情报小队长外，还是个隐藏的军纪员，除了王孝方外，就只有齐楚知道张清风的这个身份。
张清风来到办公的屋子，这里摆着一张非常古典但奢侈的檀香木桌，还有几把同样材质的椅子，而墙壁上则挂着琳琅满目的书法字画，屋子的这一边显得有些拥挤。
因为，这些玩意都是从大户家里缴获充公的，用来当柴火烧掉太可惜，卖又卖不出去，存在仓库里齐楚觉得是暴殄天物，搁在现代都是几十上百万的古董家具啊，放着不用被鼠啃虫咬那不是显得脑子有大病吗？
齐楚大手一挥，丐帮下属的各种办公房屋，立马变得充实起来，装修得满满当当，堪比最富裕的士绅家的书房······
而另外一边的书柜上则显得无比空旷，能放下满满一面墙书册的书柜现在只有十几本簿子，都是张清风这些天来工作的结果——警卫中队小队长级别以上人员的花名册和档案。
现在海东州没有外敌，只能从内部寻找对手，而到海东州外建立情报体系，张清风还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丐帮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偶尔从行商嘴里获取一些低价值的真假难辨的情报，想要更多情报就得花钱派自己的人离开海东州到外面建立据点，这种事情的难度甚至比打下南陵州都要复杂。
所以，张清风只能从内部发力，寻找一切可能威胁到丐帮的事物记录和上报。
例如，士兵们心里对南陵州发兵的看法和海东城内各种人对丐帮的看法，就在他心目中占有非常重要的情报价值。
张大宝酒后说出来的心里话，或者说是牢骚，他觉得应该是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想为啥非得入冬前进攻南陵州，刚拿下海东州全境，就不能缓一缓，等到开春天气好了再说吗。
何况，打下南陵州，对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处？
打仗总是要受伤死人的，如果能少拿点钱过安稳舒坦日子，谁愿意打仗？至于说升官发财，建功立业的美梦，张清风自问是有的，但张大宝这样的寻常村夫也有吗？只能说张大宝这样的人，也是最近几个月才知道海东州究竟有多大，双龙寨外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在此之前，他们活着的目的就只是单纯活着。
他认为，大同军现在除了要加紧粮草辎重的准备外，还应该向丐帮帮众和士兵们加以影响，比如证明这次出征作战的重要性，弄出个名目来发动战争，做到师出有名。
天下大同的宗旨太过广泛，自己这样读过书的人要理解齐楚的意思都得想很久，做到从心底认同更是没少和自己的陈旧想法做辩论，勉强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跟着丐帮走到黑，不再去想考什么功名，也希望丐帮最后接受招安，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新世界。
在他看来，大同军中真正和他一样支持丐帮宗旨的人并不多，就算是那些从战火中厮杀出来的老兵，顶多也只是保有对齐楚这个帮主的忠诚，并非真的想过他们在做什么，做这些对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长远的影响和改变。
换一句话说，张清风认为他看得更远，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就算齐楚这么着急对南陵州出征，心里也是支持的，而其余的人则需要一个眼前就显得非常重要的理由，才能保证对出征的支持。
张清风将自己的想法写成信函，然后又誊抄了一份，分别上交给长老总会和军纪长老王孝方。
军纪员和军纪长老的联系，是非常隐秘但迅速的，所以王孝方很快就看到了张清风署名的密信，看完之后，王孝方就扔到了一边。
因为他从信件上看到的重点是宋河十分富裕且慷慨，出手大方，而饮酒之事，目前齐楚对他命令是暂时不做动作，只是观察和收集情报，在新的军纪法令颁布前不会做任何处罚。
齐楚收到信件后，比王孝方重视多了，第一时间将马盖、张文玉、王孝方给喊到了自己的住所，商议信件中所述的内容。
信件在三人中间传阅过后，齐楚说道：“这封信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必须师出有名，找个好的由头，让除了咱们丐帮的自家兄弟外，也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攻打南陵州是逼不得已，不打不行的。”
“你们看，找个什么理由好？”、
“对了，天下大同就算了，咱们是叛军乱民，用这个理由只会让人笑话，还容易引起那些士绅大户的警惕心。而且，重点在于让这个理由不但被咱们的帮众相信，还得做到让天下大部分人都支持咱们，不能是简单的一个口号，必须既契合咱们天下大同的宗旨，还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支持咱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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